编者按
2019年9月14日,南京大学华智全球治理研究院在京举办 “中美关系向何处去”研讨会,十余位知名智库专家参加了研讨。原国务委员戴秉国出席研讨会。与会专家围绕中美贸易战的现实影响和发展走势、美国大选及对中美关系的影响、对中美关系战略评估与展望,进行了深入讨论。
参加这次研讨会的智库专家有:
朱 锋 南京大学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
吴白乙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所长
张沱生 中国国际战略研究基金会学术委员会主任
陈小工 空军原副司令员
陈文玲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总经济师
周 弘 中国社会科学院国际研究学部主任
袁 鹏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院长
陶文钊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原副所长
黄仁伟 南京大学华智研究院学术委员会主任
崔立如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原院长
裘援平 全国政协港澳台侨委员会副主任
(以姓氏笔画为序)
一、中美贸易战的现实影响和发展走势
专家们认为,中美贸易战造成严重的负面影响,不利于中国,不利于美国,也不利于世界,损害了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中长期看,中美两种发展模式间的矛盾,决定了中美贸易战具有长期化趋势;短期看,特朗普为谋求连任总统,存在与中国达成临时协定,暂停贸易战的可能性。
(一)贸易战的影响
随着中美贸易战的发展和升级,尤其自2019年世界经济开始下行以来,人们愈发意识到贸易战对世界经济、贸易和投资产生了负面效应,破坏了全球贸易规则与秩序,冲击了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给全球贸易体系带来更大风险。贸易战已经对中美两国经济造成消极影响:
对美国而言,贸易战不仅未能解决对华贸易逆差问题,反而自贸易战升级以来持续扩大了对华贸易逆差,2018年美国贸易逆差增加了12.1%,2019年上半年在原来基础上又增加了8%。此外,对华进口不降反增,2017年中国对美贸易额为5800亿美元, 2018年增长到6330亿美元。中国继续增加对美出口,同时减少对美进口,美国对中国市场的依赖度进一步加深。
贸易战对中国经济也产生影响。特朗普政府根据国家利益至上的原则,试图重构国际贸易和经济体系,对中国的贸易、金融、制造业、高科技等进行更直接的打击,对中国的市场经济地位、国有企业改革、强制性技术转让、知识产权、增加商品进口等问题施加更大压力。同时,贸易战也给中国带来了战略机遇。一是贸易战促使中国实现战略调整。人们加深了对中美博弈趋于长期化的认识,意识到必须注重多元均衡发展,加快对外开放,全力推动中国经济的结构性改革。必须坚持以制造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和发展模式,从全球产业链布局上加快技术自主创新、谋划发展方向。
二是贸易战使中国战略界重新认识中美力量对比。既改变了盲目乐观的国力评估,看到我们的力量限度和能力短板;又看到中美战略相持的时间优势在中国一边,市场压力将越来越转移到美国方面。三是贸易战激发了中国人民的爱国主义热情。美国在贸易战中的霸凌主义表现得淋漓尽致,客观上教育了青年,促使青年一代更坚定地站在祖国一边,有利于我凝聚民心,为中美长期博弈提供坚实的民意基础。
(二)贸易战的长期化趋势
专家们认为,中美两国之间存在的结构性矛盾和根本分歧,决定了贸易战具有长期化的发展趋势。美国对华发动贸易战的原因在于,认为美国无法与中国的发展道路相抗衡,想要改变中国的发展模式,迫使中国进行“结构性改革”。美国发动贸易战是中美在经贸领域矛盾长期积累的一次大爆发。今年6月,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在美国国会作证时表示,美国对华调整关税的目标并非单纯改善逆差,而是为了迫使北京进行“结构性改革”。美国所谓的“结构性改革”包括中国保护国有企业、大规模产业补贴、强制性技术转让、“盗窃”知识产权等,这些问题是美国打贸易战想要解决的问题,也是中美贸易谈判难点问题。
有专家认为,中美两种不同发展模式之间的矛盾是贸易战的核心问题。美国指责中国经济存在结构性问题,不是完全的市场经济,实际上指责的是中国的发展模式。美国对华发动贸易战的经济目的,就是要改变中国的发展模式,如果改变不了,就要与中国建立新的游戏规则。美方提出的要求中,有些也是我们要改革的内容和方向,但中国的经济改革,不可能完全按照美国的要求进行,更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发展模式,中国再改革也不可能改成美国所希望的样子。因此说,中美贸易战的核心问题在于两种模式之间的矛盾。
中美关系自贸易战以来发生了实质性转变。美国对华强硬已成为跨党派共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美国政府将在很大程度上延续目前强硬的对华政策框架。有专家指出,中美关系进入一个竞争性共存的新时期,美国已经摆开与中国全面竞争的架势。长远来看,这些根本分歧与重大矛盾仍会继续横亘在中美两国之间,并且会反复出现。贸易战长期化趋势,决定了美国不会放松对中国在贸易、制造业、高科技领域的打压,我们还将面临金融、能源、粮食、跨海通道、地缘政治、地缘经济、地缘格局等多方面的风险。
(三)中美贸易战的前景
从近期情况来看,中美贸易战仍有妥协的空间。贸易战继续打还是停,主要取决于特朗普的选情。贸易战对特朗普谋求连任已经带来负面影响:
首先是美国经济面临衰退的风险。有经济学家指出,根据美国经济周期规律,美国经济每十年就会陷入增长迟滞或危机,自上一次经济危机距今即将十年,这意味着美国经济极有可能再次陷入衰退期。不少美国经济学家预测,美国经济极有可能在2020年遭遇衰退,陷入危机。目前美国经济已经发生逆转,体现为经济减速、货币紧缩、国债增长、股市不稳等不利情况,这与贸易战紧密相关。经济状况对美国大选走势的影响很大,特朗普想要成功连任,就必须采取措施扭转或降低美国经济衰退的风险。
其次是美国国内反对贸易战的声音产生压力。据美国最新民调显示,美民众在中美贸易战开打之后,对中国的正面评价有所减少,负面评价有所增加,但仍有部分民众反对贸易战。不少企业家、商业协会以及有识之士对贸易战持反对立场,美国商界对特朗普政府肆意增加关税尤其深感不满。
多位专家预测,为了吸引更多选票赢得大选,特朗普必然会在贸易战议题上采取迎合更多选民的政策行为。从服务大选的短期利益看,特朗普政府极有可能会在选前(如在今年年底)与中方签署阶段性协定,暂停贸易战,提前营造对其大选有利的内外部环境。
二、美国大选及对中美关系的影响
当前, 美国大选处在党内竞选阶段,不确定因素很多,但民主党缺乏有力候选人,特朗普总体占有优势,连任概率比较大。美国大选将侧重内部而非外部议题,中美关系并非中心议题,但白宫的极右翼势力很可能拿中国问题做文章,采取刺激中国的动作。
(一)当前两党大选的基本形势
党内提名方面,特朗普在共和党内“一超独大”。面对强势的特朗普,民主党需要推出最有挑战力的候选人来对阵。8月下旬全国民调显示,民主党内共有21位参选人,拜登、桑德斯、沃伦、哈里斯和克洛布彻的支持率都在5%以上。拜登和沃伦的支持率比其他候选人更稳固,支持者更多。特朗普和拜登之间的对决是未来大选的大概率事件,但还不能排除希拉里复出的可能。美国选民对现任总统的看法是分裂的,认为特朗普称职的占受调查人数的41.4%,认为不称职的占53.9%。民调还显示,拜登的支持率持续领先特朗普9%-13%,特朗普的支持率甚至低于其他民主党候选人。专家普遍认为,美国大选尚在党内竞选阶段,还未成型,不确定因素很多。历史经验表明,民调的结果具有很大的片面性,甚至误导性。
多数专家判断,目前看特朗普占据优势,连任概率较大。民主党候选人居于下风的原因:其一,民主党缺乏真正有名望的候选人。拜登充满争议,尤其是他在第三轮辩论中的表现遭到很多美国人的指责。其二,民主党严重不团结,各候选人的政治主张五花八门。最接近民主党主流的是现年37岁的皮特·巴蒂吉格(Pete Buttigieg),但他太年轻,缺乏足够资历和声望。其三,民主党在美国国内政治生态中不被看好。中下层美国人更多是反建制派,认为民主党多年执政给他们带来很大冲击。一些美国年轻人认为民主党两位候选人沃伦和桑德斯都是百万富翁,这么有钱还主张一些“左”的政策,名不符实。
(二)影响美国大选走势的因素
目前看,两党候选人的竞选纲领侧重内部议题而非外部议题,辩论的主战场在经济政策、收入分配、社会权利等;包括中美关系在内的对外关系、国际问题以及联邦和地方关系等问题,主要是作为关联性话题有选择性地出现,不会成为贯穿全局的选题。影响美国大选的决定性因素主要取决于美国的内部议题。
首先,美国的经济状况对大选走势影响最大。从历史上看,在任总统处于经济增长周期的前半期时,连任的可能性较大;处于经济增长周期的后半期时,特别是经济衰退到来时,连任的可能性较小。卡特和老布什都属于后一种情况。美国选民对经济的看法依党而异,和真实的经济状况并不相同。共和党为支持特朗普,始终宣称美国在特朗普执政下经济向好发展。根据8月下旬的调查,88%的共和党登记选民对当前经济状况持肯定态度,只有39%的民主党登记选民持肯定态度。与经济状况密切相关的收入分配差距和贫困问题也是大选重要议题。但是,民众对自己在收入、生存、就业、教育、向上发展的机会等方面看法不一,反映了两党支持人群的政治诉求跟种族、族裔之间存在密切的联系。
其次,身份政治成为美国政治立场选择的基本因素。有专家指出,身份政治在美国当下的国内政治特别是选举中的作用越来越大。美国政治学家福山在新书《身份政治》中分析,现在美国白人出现了三种非常重要的身份认同。第一是宗教极端主义。特朗普坚定地反对同性恋,而且要推动美国国会和各州通过法案,将妇女堕胎视为非法行为。那些恪守美国新教传统的宗教极端主义者,从特朗普那里获得了巨大的精神动力。第二是白人中心主义。很多白人中心主义者认为外来移民稀释了美国的白人人口,忧虑非常强烈。特朗普所谓“让美国再度伟大”,主张加强管制移民,保证人口中的白人优势不被降低,这一主张符合这些人的价值理念,即“美国的伟大”就是美国白人多数的伟大。第三是白人民粹主义。白人民粹主义认为美国一切都是对的、都是好的,美国是世界的领袖和山颠之国。特朗普上台进一步刺激了美国白人的民粹主义情绪。选民对以上基本价值的认同已经超越了对政策的认同,身份政治已成为美国政治立场选择最基本的因素。
最后,美国地方政治倾向的变化。有专家指出,2018年中期选举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窗口,民主党做了很大努力,在铁锈地带的威斯康辛、密歇根和宾夕法尼亚三个州成功翻盘,斩获这些州的参议院多数席位和州长职位,在2016年最后一刻倒向特朗普的38个县大部分都重新回到了民主党的怀抱。这是一个重要的风向标。当前美国国内的政治斗争空前激化、社会高度撕裂,温和的中间路线难以为继,两党候选人必须要各执一端才能保住基本盘。要取得大选拉锯战的胜利,主要取决于两党推出怎样的竞选政纲,增强吸引中间选民的力度和成效。但两党政纲会在大选前不断调整,目前进行调整还为时过早,尚未看到两党政纲的变动。
(三)美大选对中美关系的影响
多数专家认为,对美国大选而言,中国问题是间接而非直接的影响因素。美国选民通过市场传导来感受中美贸易战的影响,传导路径和周期都比较长。但是,由于涉及经济、技术竞争和对美国霸权的全方位考量,特朗普要摆政绩、谈经济,都会将中国当作一个靶子。即便中美达成了阶段性妥协,特朗普的对华态度在大选中也不会轻易改弦更张。特朗普还很有可能在竞选中攻击民主党时带上中国。同时,随着一批甚至主张核战争的极右翼人士进入白宫权力中心,有可能会促使美国在台湾、南海、新疆、宗教、人权等问题上采取更极端的动作,不断刺激中国,以最大限度地争取保守派、政治鹰派、社会失落群体的支持。所以,2020年中美关系的整体氛围将不乐观。
有专家指出,特朗普继续当选对中国也是有弊有利。不利的方面主要体现在:第一,特朗普第二任期将推动对华政策与对华战略的成形。特朗普现在的外交政策缺乏连续性、整体性,第二任期内他将更多地强调对华政策的遗产。如特朗普连任,其对华战略可能呈现两个特点:一是美国整体国家安全战略回归国家中心主义,崛起的中国会成为美国首要的打击对象;二是美国对华制衡政策的核心因素不再是地缘政治,而是地缘科技、地缘经济。
第二,新一轮的军备竞赛可能会在亚洲爆发。特朗普政府非常明显地延续了共和党右翼保守派政府的特点,除了不断在经贸、科技或人权领域折腾世界以外,还会不断加强军备建设,使所谓的潜在敌不敢挑战美国的优势地位。第三,WTO改革和“后WTO”时代对中国的压力。特朗普贸易战的重点不只是针对中国,而是要再全球化,重新改造现有WTO国际经贸治理体制和规则。这是莱特希泽、姆努钦等人既定的政策目标。第四,中美意识形态冲突可能会进一步加剧。美国正在重新定义中国的意识形态和政治体制,将中美意识形态冲突视为是中国高度强硬、不断强化的集权体制对西方所谓的“威胁”。
特朗普连任对中国也可能带来积极的影响。其一,中美双方具备了一定的互动经验。在中美关系过去的40年中,在美国总统的第一任期,中美关系往往会比较曲折,第二任期则相对比较平和。这种“钟摆现象”可能会再次出现。特朗普可能会在经贸问题上采取新的方式,转向“整体缓和、精确打击”。其二,“后WTO”国际贸易机制的改革也符合中国的利益。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强调不再是国际秩序被动的学习者和跟随者,而是建设者和贡献者。中美在“后WTO”的改革进程中存在共同的利益与合作的领域。
同样,民主党上台对中美关系也是有利有弊。民主党上台有可能为中美关系带来一些积极变化。首先是民主党长期主政美国政坛,是对华接触派的主要代表。民主党不同意也不服气所谓的“对华政策失败说”。他们只要在大选中翻盘就可洗刷“污名”,在中美贸易战导致美国损失的方面做文章,在中美脱钩特别是切断两国社会人文交流问题上表达不同的态度,批判特朗普的所作所为。其次是民主党在台湾等涉及中美关系底线的问题上,对于“破局”的忌惮之心多一点。如民主党执政,中美关系“翻船”的概率会下降很多。第三是民主党当政中美还可以在气候变化等全球治理问题上恢复合作。对于民主党来说,应对气候变化是一个根本的政治理念,同我存在较多的共识。但是,即使民主党上台,其中国政策在很大程度上将是“理性的对华强硬政策”。例如,拜登表示不认为中国是威胁,立即遭到许多人责骂,他随后马上改口。民主党上台以后不可能在对华政策上另起炉灶,难以改变目前美国朝野普遍的对华强硬态度。
三、中美关系的变化与前景
专家一致认为,美国对华政策发生实质性转变,两国关系由合作主导演变为战略竞争主导,中美关系进入战略竞争性共存的新阶段。在此背景下,国内智库应把握美国战略界对华政策的整体认知,研判中美关系的基本态势。
(一)对美国对华政策的整体认知
专家普遍认为,美国对华政策已经发生战略性重大转变,整体上呈现出对华更加强硬的全面竞争态势。中美关系已回不到过去的状态,对华采取强硬态势成为跨党派共识。美国政治精英基于国家利益,对中国经济能力的政治取向判断难以逆转。
一部分专家认为,美国战略界在是否与中国为敌的关键议题上仍然存在分歧。主要分为两派:一是极端反华派。要使用一切手段在战略上搞垮中国,使中国未来长时期内难以构成对美国的战略威胁,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得以稳定维持。二是较为理性的现实派。这一派对中国崛起的势头也感到不安,担心中国挑战美国的超级大国实力和霸权地位。他们的对华战略目标是把中国长期锁定在二流国家地位,主张采用战争以外的方式打压中国,特别是在高科技领域加以封锁,遏制中国的战略威慑力和全球影响力。此外,美国精英阶层也有少数人并不赞成把中国当成敌人,主张继续与中国保持合作和接触政策。
极端反华派和理性现实派是美国对华政策的两大主要派别,两派在美国统治阶层与精英阶层各有支持者。当前,主张中国不是美国敌人的现实派并不在特朗普政府决策层之中,极端反华派在白宫有更大的影响。理性现实派虽然不主张与中国为敌,但是他们也会强烈批评中国。因此,不管是哪一派在决策层,都会主张限制中国的发展。部分专家预测,美国对华政策在今后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究竟会怎样发展演变,既取决于美国国内内部博弈的情况,也取决于中国采取何种对美政策和策略,还取决于中美之外的西方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态度和选择。美国对华政策调整已经发生实质性变化,中美进入了竞争性共存时期。再说中美关系没有变化,已经不符合实际,我们不能抱有天真幻想,必须面对这种现实。
(二)中美关系的基本态势及其前景
专家普遍认为,尽管中美完全脱钩是不可能的,但是部分脱钩实际上已经开始。2020年中美关系的整体氛围不会好转,斗争的全面性、长期性和复杂性,是今后几十年中美关系的主要特征。美国已经摆开与中国全面竞争的架势,在焦点问题上将同中国进行长期博弈。这些焦点问题包括对台军售经常化、干预香港事务和新疆事务、打压中国高科技、炒作南海问题等。至于中美是否会发生“冷战”,如果美国的盟国都跟它走,美国真可能会打冷战。但现在美国没有把握和信心让盟国都跟它走,而发展中国家也不会跟它走,总体上“冷战”就很难打起来。
中美之间的较量或搏斗,实际上体现了非西方世界和西方世界、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整体矛盾。中国是最强大的发展中国家,美国是最强大的西方国家。美国千方百计想保住西方几百年来形成的世界主宰地位,甚至统治地位。几百年来,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科技、教育、金融、市场、法律、资源、通道等等,都是西方国家主宰。但是21世纪以来,这个世界秩序开始发生深刻变化。西方绝不肯轻易放弃几百年来形成的地位和利益,美国更不会甘心其主宰地位被中国所取代,中美之间的战略博弈可能要持续今后几十年。
另有专家指出,中美博弈的目标并不是打倒对方、吃掉对方、搞垮对方,这既不切实际,也无法做到。中国从未想过要打垮美国,而美国要打垮中国几乎也没有可能。即使有些鹰派真想这么做,也担心无法承担其后果。所以,中美之间只有经过斗争,达成一种相互妥协、和平共处的新平衡局面,这是比较现实的前景。
(三)认识中美关系的转变
在中美关系发生重大转变的背景下,由于中美博弈的全面性、长期性与复杂性,我们必须丢掉幻想,不能回避、不能害怕,该斗的斗、该谈的谈。既然这场博弈已经到来,我们就必须要面对现实。
专家们指出,现在中国处于上升势头,美国地位相对减弱,美国和西方有相对往下的势头。尽管美国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态势,实际上是一种守势,不是攻势。但美国总体上仍然强于我们,中国仍然处于弱势地位,中美互动中美国是实力更强、主动性更多的一方,我们仍要从不同方面争取与美国的合作。
从国际经济的角度看,中美中长期仍会走向合作。特朗普结束了一个时期,也开启了一个时期,对中美两国来说,不管以什么方式斗争、博弈、竞争,未来还是会走向合作。原因:一是两个经济大国合作产生的正面溢出效应非常巨大。中美合作会给双方带来巨大的利益,也会给全球经济带来拉动作用。二是中美经济关系还是压舱石、稳定器。在制造业方面,中美两国制造业产业链已经密不可分;在市场依存方面,美国无法轻易离开中国市场,中美经济关系断裂对美国有百害而无一利;在科技革命方面,中美两国在未来也有广阔的合作空间;在人文交流方面,中美之间已经实现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密切关系。有专家也认为,在可预见的将来,美国最关心的问题还是在经济领域,经济是中美之间所谓“利益捆绑”最大的部分。尽管现在竞争博弈凸显,但未来一定是紧密的关系。
(执笔:黄仁伟、姚远)